惊蛰夜欲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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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寸之间第一部:书绝龙庭 18

第十八章  出征

 回到东宫之后,文渊饶有兴致的从御厨房搜罗来各种食物喂马。因为早已入冬,天气又反复无常,即便是皇家的御厨房内也没有太多选择。文渊偷来了大把的萝卜菜叶,甚至还有生姜土豆,一样一样喂给风随行吃,吃到生姜的时候风随行嫌弃的扭过了头,又把鼻子朝向萝卜的方向嗅了嗅,嘴巴嚼了嚼,似乎好想吃的样子。

 “原来随行更爱吃萝卜哦。”文渊于是拿起萝卜喂给风随行,顺便揉它的鬃毛。风随行通体毛色洁白,双眼黝黑,额头前面有两缕过长的洁白鬃毛垂下来几乎挡住眼睛。易水楼为它配了正红色的鞍辔,与雪白毛皮相衬,显得神骏非常。

 “我的王爷千岁啊,马可不能这么喂!”这时候屈世途飞奔而来,拦住贤王继续喂马的行为:“王爷啊你行行好,战马是要上膘的,上膘是要喂粮食的,你这样喂萝卜它上了战场根本跑不动!”

 文渊无辜的歪了歪头:“可是它爱吃啊……”

 “爱吃也不行!”

 两人正争抢贤王手里要喂给随行的萝卜,忽听得宫人高唱“太子回宫”,便见青阳快步走来,听脚步声身后不止跟着璇玑。文渊不由望向太子那边,就见太子身后尚有崎路人、欧阳上智和照世明灯。他正愣间便听青阳道:“大哥,吾有事找你商议,请随我移驾书房一叙。”

 文渊见太子神色凝重,便丢下风随行快步跟上去。屈世途知道事情不是他该管的范围,便牵着随行迅速离开,然而叶小钗却脑子缺根弦一样寸步不离的跟着文渊去了太子书房。太子的书房虽然十分整洁,但毕竟比不得御书房宽敞明亮,几个人站下略感拥挤。青阳对文渊道:“大哥,风采铃昨夜已经由御史台地牢被人劫走,此案恐怕又要中断了。”

 青阳语气冰冷,看样子是强压怒火。文渊眼睛张大,一副吃惊的样子:“怎会如此?”他转头望向崎路人:“崎大人,御史台地牢虽然比不上天牢,但也应该有人把守,为何会被人劫狱?”

 崎路人瞥了他一眼:“贤王倒是说起我来了。若不是贤王将风采铃留在我那里,如此大案又岂会失去唯一线索?”

 文渊转身就把球踢给照世明灯:“当时将风采铃留在御史台地牢也是太傅的主意,线索中断又与本王何干。”

 照世明灯声音依旧温和,却毫不客气:“贤王从欧阳丞相处将风采铃带到御史台,难道欧阳丞相就没有责任吗?此事早该拿上公堂,如此行为似有龉龌。”

 欧阳上智赶紧作揖道:“老夫哪会如此做,此女身份特殊,随意囚禁岂不是得罪了贤王千岁……”

 “都住口!”青阳眼见又要争吵起来,赶紧叫停,心里十分不悦——若非他此时没有这个权力,他简直要把这几个大打天地混元太极的家伙拎出去挨个打五十大板泄愤。他目光冷冽如刀,转向崎路人:“将劫狱人线索报出,让大家听听。”

 崎路人于是从怀中拿出一枚金叶,道:“此物是风采铃狱房中拾得,还有地牢中莲香浓郁,经久不散。守卫说,他们似乎见到一个身穿黄衣、头戴莲冠、手持拂尘之人……此外毫无线索可言。”

 欧阳上智听闻后似乎很吃惊,嘟囔道:“莲冠……莲香……?”

 “哦?”青阳显然不愿错过任何细节:“欧阳丞相有何想法?”

 欧阳上智道:“回殿下,老臣曾在接天顶一会见到素还真,便是这种打扮。”

 “素还真?”青阳蹙眉,咬牙切齿道:“这个素还真如此故弄玄虚,此时终于露出狐狸尾巴——想必此人就是为龙气而来,莫非真是要扰乱我国家纲纪不成!”他立即转身,对身后的璇玑下令道:“立刻拟一道钧令,吾要通缉此人!”

 文渊和照世明灯尚未说话,崎路人却首先急躁起来:“太子息怒,此事要从长计议。若真的是素还真所为,他为何要留下如此明显的痕迹?这很可能是有人栽赃陷害。”

 照世明灯也晃晃灯笼,跟着劝道:“崎大人此言有理。素还真曾在通天柱揭穿白骨灵车之主的身份,在江湖上应当树敌不少,若是有人栽赃,抓错了人事小,让罪者逍遥法外事大。”

 “不然。”文渊却道:“既然此人知道素还真的样貌装扮,那么素还真便是此事的突破口。若是能将素还真抓捕,想必后续事半功倍。太子不妨下缉捕令。即便是抓不到素还真,也能起到打草惊蛇的作用。”

 青阳满意点头道:“还是大哥想的周密。”

 缉捕令下发出去,青阳也让其余人散了,已经过了正午,大家都饥肠辘辘。好在屈世途早已打点好午餐,太子也不客气,沾了贤王的好处品尝屈世途的手艺,在席间状似无意的询问文渊的去处:“大哥,下朝之后你就不见人影,连丢了犯人这么大的事都找不到你商议,你这是去了哪里?”

 文渊显然很高兴:“吾和叶小钗一起去买马了!”

 “买马?”

 “是啊,”文渊笑道:“吾没有战马,只能自己去买。青阳要不要去看?是一匹难得灵性的好马呢!”

 “唔,改日吧。”青阳还是觉得有些奇怪。虽说文渊也许急着买马,但也不至于一下了朝就不见人影,这之间的时间差尚有疑虑。然而青阳却听下人说文渊方才确实牵了一匹白马回来,又觉得这种考虑有些多余。于是他谢绝道:“吾尚有事情,大哥下午也该去枢密院处理三日后出征一事。”文渊也不勉强,两人又絮絮聊了些话,便各自去干活了。

 说来凑巧,当日下午又传出欧阳相府中地室坍塌、砸死数名家丁门客的事情。恰好照世明灯受邀在相府做客,同欧阳上智商议事情,欧阳上智便恳求照世明灯为他占了一卦。照世明灯对欧阳上智一向冷淡,就想推辞,然而欧阳上智盛情邀请,照世明灯才勉强答应为他占卜。占卜结果告知说是家中藏了至刚之气,非是凡人宅院可以容纳,便又询问了欧阳上智近日是不是新得了什么不寻常的宝物。照世明灯的语气轻描淡写,依旧是与往常一般不怎么热心的模样:“丞相应当尽早把那刚猛之物丢掉,以免招致祸端。”欧阳上智谢过太傅,并表示自己并未得了什么异常宝贝,太傅也懒得追问。

 这件事欧阳丞相本不欲声张,然而下午地室坍塌一次之后,傍晚时分正堂房梁居然无故断了,险些将欧阳上智砸在底下。欧阳世家建筑规模宏大,尤其是正堂,因为屋脊高出平民房屋数十尺,是京城内皇城之外最高的建筑,被时人称为“无极殿”。“无极殿”莫名倒塌引来各路人的围观,就是想遮盖也盖不住。

  文渊处理毕枢密院诸事后天色已晚,便叫上叶小钗往东宫而行,路上正听见有人议论纷纷,说是欧阳上智一定的做了什么没天理的事情弄得老天爷拆他家屋子。文渊听罢问叶小钗道:“欧阳世家出事,你可要回去看看?”

  叶小钗瞥了贤王一眼,径自向前走去,既不想回去欧阳世家,也不愿理睬王爷似的。

  叶小钗虽然跟随在贤王左右,但自中午时便浑身散发出冷冰冰的气息,此时更是表现出针对文渊的不满。贤王虽然心里不解,但也没有意问他究竟为何如此。直到两人路过街角,看见有京兆府的衙役在张贴通缉素还真的公榜。叶小钗怔怔看着那公榜,悲愤于衷而无可奈何,一双大眼睛满是悲凉——倒是莫名的可爱。

  原来是因为这件事。

  文渊起了逗弄他的心思,便走到叶小钗身边,同他一并望向那公榜,故意问道:“叶小钗,你是因为通缉素还真一事而心生不快?”

  叶小钗哼一声,转头看文渊的目光满满写着“都是你的主意”。

  文渊被叶小钗那愤愤不平的模样逗得发笑:“叶小钗,素还真不过是一个传闻中的人物,你何必如此执着与他呢?他可能未必真正存在哦。”

  叶小钗目光一寒,肩一动宝剑上手,利落的在地上写下一行字:

  他存在。

  叶小钗写完字,手中紫凰寒光闪耀,双眼死死盯着面前之人,杀意凛然。好像文渊只要说一个“不”字,那锋利剑刃就会捅进贤王喉咙里一般。文渊被他这维护素还真名声的认真样子弄得无可奈何,却仍是忍不住要逗弄他:“叶小钗,江湖路险,人心难测。你可曾想过,叫素还真的人未必是素还真,而要杀素还真的人未必不是素还真?”

  叶小钗愣了一下,方才还杀气腾腾的眼神瞬间变为大写的“你讲啥”。

  文渊见状,再接再厉道:“就是说,素还真也许只是一个称呼,被通缉的也许是素还真,也许不是素还真,通缉人的也许不是素还真,也许是素还真,你能明白吗?”

  叶小钗呆呆的摇了摇头,满脸写着“听不懂”。

  文渊内心道听懂才奇怪,一边安抚道:“有一位得道高僧说过,‘世事如棋,乾坤莫测’。很多事情需要静观其变,正如素还真被通缉一事,也许引出的并非是素还真其人,而是更大的阴谋。在此之前,任何轻举妄动都会令你失了先机。”

  叶小钗眨眨眼,终于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忽悠自己,但他听了文渊一番话,心情莫名平静了许多,连带着方才的杀意也消弭无形。他于是用剑尖在地上写道:“可是王爷的阴谋与素还真无关。”

  “哈。”文渊高深莫测的冷笑一声,便转身向东宫走去。叶小钗怎么会懂,与贤王文渊的阴谋最有关的就是素还真了。

  叶小钗吃不准王爷的意思,又觉得自己是惹王爷生气了,便收了剑快走两步跟上贤王。文渊不发一言只是信步而行,叶小钗便更手足无措,只能亦步亦趋的跟着,就这么一路跟回了东宫。叶小钗内心里觉得贤王很好,之前贤王肯亲自为素还真写判词,还认为素还真是那样一个神仙一样的人物,那就更好了。可是现在看来,贤王并不那么喜欢素还真——贤王是他现在要跟随的人,而素还真是他仰慕的人,要是贤王讨厌素还真那该怎么办。

  其实贤王和素还真的关系如何和他叶小钗有什么关系——叶小钗不过是欧阳上智借给贤王的一个门客,素还真是自称武林皇帝而且与龙气被盗有莫大关系之人,而贤王则是朝中栋梁——这三者不论身份地位都相差太远,可叶小钗偏偏就认为自己重视的人与自己仰慕的人不睦,他心里就格外煎熬。这种想法有些类似于小孩子见到家里父母吵架而伤心,其实父母吵架自有他们的原因,但孩子明明什么都不懂,却只能兀自左右为难,这点心思也是单纯可爱得紧。

  叶小钗的想法素还真一目了然,而叶小钗却不知道正是素还真自己出主意通缉了自己。文渊因此而偷笑了一路,表面上却要装出不悦的神色,弄得叶小钗简直紧张得手脚都不知放在哪里好了。这本不是什么大事,更实质上与叶小钗无关。但文渊为了将戏做足,再加上他因为出征之事忙的目不交睫,便装模作样的与叶小钗冷战了两日。

  出征前日,文渊依照大军出城必先面见君王的惯例,特意去求见太子——其实文渊并不算一个元帅,他此行主要是摸清六祸苍龙的目的,尽量避免战事发生;而青阳甚至算不上一个帝王,他尚是太子,不能登基称帝。然而时局偏偏至此:不是元帅的亲王要出征,不是天子的皇子要送行——兄弟二人穿着丧服在书房相见之时,都各自升起一种荒谬的感觉。

  青阳咳嗽一声,打破了尴尬的沉默:“将士们如何?”

  文渊道:“早已扎营城外,只等明日出征。”

  “大哥的战甲都准备好了吗?”

  “青阳放心。”文渊微笑着,令人如沐春风:“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

  “吾明天出城送你。”青阳道,“穿着丧服吾不习惯,想必父皇也不愿意见我们如此——大哥,明天我穿朝服去送你。”

  文渊叹了口气,道:“也好,你我兄弟二人相见之后便日日穿着丧服……我久不见你,也不知你穿朝服将是什么样子。”他说到这里,忽然笑起来:“小时候你虽然比我小两岁,但却长得几乎与我一般高,现在更是比我高出半个头去,长成真正的伟岸男子了。”文渊一边说一边细细打量青阳,觉得面前的年轻人如同一只盘踞的雄狮,浑身充满力量,随时可以爆发出来。这令文渊替他放心,却又无端的有些惆怅。那些幼年的调皮捣蛋仿若昨日,而今却物是人非。

  青阳答道:“大哥哪里话,吾尚需仰赖你与太傅的帮助。”他抬头看向文渊,目光深邃幽暗。“没有你们的帮助,吾又如何登基呢?”

    第二日清晨时分,城外五万大军列队齐整,旌旗飘飘。其中两万是剑君麾下,旌旗上写了“司马”二字。另外两万人马是狂刀麾下,因为狂刀始终不愿透露姓名而仅仅绘了一只狮头作为标识。剩下一万是直接受命于青阳的禁军,旌旗上绘了代表皇权的五爪蟠龙。数十旌旗飘动之中,帅旗高耸,迎风招展,旗下站着叶小钗与屈世途。屈世途身边是一辆由木牛流马拉着的木车,上面堆满了东西,被篷子遮着看不出装了什么,但大体也能猜到都是贤王日用之物。

    将领全部到齐,百官在太子授意下,同太子一般破例换上朝服。青阳着太子常服,那是一身与发色相同颜色的红色深衣,更显得他英姿勃发、壮志踌躇。而百官褪去白惨惨的丧服,着了官服花花绿绿站了一地,倒是给冬日毫无生机的皇城平添不少颜色。太子在城外静候大哥,而三军元帅却迟迟不来——这人不知道跑哪去了,枢密院见不着人,东宫更是找不到踪影,狂刀偷偷跟剑君咬耳朵,说贤王不会是胆寒了逃走了吧,可惜狂刀天生嗓门大,声音又浑厚,弄得所有人听得一清二楚,还差点把剑君一边耳朵吵聋。

    正当大家都有些不耐烦,忽然一骑绚丽紫影从远处奔来。那人穿一身发亮的紫色铠甲,阳光下简直熠熠生辉,持一只同样颜色的亮紫长刀背在身后,薄锐的刀刃如闪电般炫目,令人不敢逼视。他胯下白马也是难得一见的神骏,一身纯白毛皮,配了鲜红鞍辔,明明方才看着还离得老远,眨眼之间就到了近前,一道闪着紫光的暗色披风便随风扬了起来,将一串尘埃远远的抛在后面。那白马扬蹄长嘶一声,穿着铠甲的人才翻身下马,不好意思似的对青阳笑笑,不像装束那么霸气逼人,嗓音却温凉的如山涧泉水:“吾来迟了,太子赎罪。”

    青阳嘴巴张得简直能塞下一颗鸡蛋:“……大哥……?”

    文渊这样的出场显然震慑了众人,就连一向稳若山岳的叶小钗似乎都有些惊异。

    “你……这是哪来的?”青阳顾不得失礼,着实忍不住问。

    “耶,商业机密。”文渊俏皮一笑,对着青阳眨眨眼,转而问剑君:“如何?”

    剑君被他一问张了半天口,才冒出一句:“很……很好看……”

    “噗——”虽然文渊此次确实是想达到这样的效果,但貌似他手下都有些被震惊过度,连脑子都不转了。他干咳一声,神情忽而转为严肃:“司马将军!吾问你人可齐了、何时出征?”

    “啊……”剑君这才反应过来,脸色因而有些发红,眉头却紧锁起来,好像在抱怨文渊的戏弄。他单膝跪地,沉重的盔甲落在地上“嗑”的一声。随着这一声轻响,五万大军也随后齐齐跪了下来。剑君道:“回元帅,五万大军列队城外,即刻便可出征。”

    文渊这才微微勾起唇角,目光却转向一个直挺挺站着不肯跪的人。那人身负刀剑,穿一身墨蓝软甲,静若渊峙,元帅的目光扫过来时,便宁静的回望过去。

    ……算了,他本来也算不上军队里的人。

    文渊明智的决定不与他计较。便对剑君道声:“请起。”剑君得令哗啦一声起立,身后军队也齐刷刷站了起来,气势动人。

    “大哥。”青阳这时唤他,文渊回过头来,看见身着鲜红衣袍的青阳身边站着璇玑。璇玑身穿深褐色的袍子,尔雅持重,手里端着托盘,里面放上两个琉璃盏,盛得满满的玉液琼浆。太子端起其中一杯酒,对文渊敬道:“大哥,这杯敬你。现在战局不明,艰险未知,吾只能在此祝你早日得胜,凯旋而归。”

    文渊也举起另一盏,看着二弟艳红的发丝整齐的绾进冠里,知道他日后必将成为一代明主。只可惜自己也许活不到那个时候了。想到此处,文渊扯起嘴角,做出微笑的动作道:“二弟,山高路远,吾不知何时才能回转。只能先敬你,江山稳固,霸业永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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