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夜欲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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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寸之间第一部:书绝龙庭 11



第十一章 定禅

    欧阳上智见文渊和太子都关注到这边,便赶紧趋步上前:“老臣不忍打扰千岁雅兴,在一旁听贤王琴曲,着实失礼,请太子降罪。”叶小钗跟着欧阳上智走到亭前,只冷峻的站着,也并无要行礼的自觉,直到欧阳上智用胳膊肘戳戳他他才稍微欠了欠身。

  在见到本人之前,青阳曾真的以为这个叫叶小钗的人会是一个女子。但没找到这个人非但不是女子,而竟是一个伟岸男子,看起来非常年轻英俊,却满头白发、眉间还有两道皱痕,最引人注意的是他脸上横贯右颊的长长的英雄疤,鲜红刺目,与这个男人的沉默冷峻一并显出一种如深潭古井一般清澈而深邃的气质来。

  青阳感受到来自这人身上干净纯粹的气息,便已经多了数分信任。于是点头道:“甚好。叶小钗,今后你要保护好王爷的安全,不得有误。”

  见叶小钗始终不开窍,既不知道领令也不知道行礼,欧阳上智赶紧解释道:“太子莫要责怪,叶小钗因为缺失舌头而不能言语。日后无法回太子的话,请太子开恩,不要责罚他。”

    “无事,平身吧。”青阳摆手示意自己并不在意,转而好奇问:“只是吾很好奇,为何叶小钗会缺失舌头?”他说着,再次眯起眼打量这个显得有些木讷的剑客:“古人说‘舌为心之苗’,莫非你是一个无心之人?”

  叶小钗瞥了青阳一眼,之后便一动不动。欧阳上智不得不再次替他请罪:“太子容禀,此事是叶小钗私事,恐怕……不便多谈。”

    文渊笑眯眯的插嘴道:“不错,每个人都有那么几个要带到坟墓里的秘密。青阳,好奇心收一收,你这样简直像个小毛孩子。”

  青阳不服气道:“吾这是在关心大哥,若是来路不明之人吾不放心将他留在你身边!”

   “那就先将他留在东宫观视几天。” 文渊笑道:“出征尚有时间,我们还有转寰的余地嘛。”

  不知为何,见自家大哥对叶小钗如此热心青阳心里便不痛快,他不好表现出来,又不愿意再看文渊那像是得了什么新鲜玩具一般笑开花儿似的脸,便就势道:“既然如此,大哥这几日也不许睡在朝房了,要日日回东宫来睡。”他说到这里,再不容文渊拒绝,直接对欧阳上智道:“有劳丞相费心,你自行回去即可,叶小钗就留在东宫吧。”

  欧阳上智瞥了一眼叶小钗,躬身行礼告退。

  “来人!”青阳见欧阳上智走了,又扬声唤了人来:“送王爷回东花厅休息。”简直怕文渊拒绝似的,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贤王也当真没反驳:“既然如此,那吾先回去休息了。” 他本想起身对太子告别,却忽然觉得眼前一黑,好在只是一瞬,自己又站稳了身形。文渊小心确认了其他人都没察觉方才的异样,隐约松了口气。昨夜的事情令他心力交瘁,文渊自己也不知道他还能撑多久。

  同太子告别后,文渊便与叶小钗在宫人带路下回到东花厅,这才发现自己与青阳都没给这个突然多出来的剑客安排住处。贤王不好意思的对叶小钗笑笑,询问道:“天色已晚,若安排房间恐怕来不及了。今日就在这间房内打个地铺休息,叶壮士可介意?”

  叶小钗沉静的摇摇头表示无妨。

  文渊便对方才带路的宫人吩咐拿一床厚点的床褥来,避免初冬地气寒冷令叶小钗受寒。见那宫人领令离开,文渊再次感到一阵眩晕,他本期望这次也勉力支撑一下,不想脱力感竟铺天盖地而来,他几乎是瞬间就失去了意识。叶小钗一早便察觉这人脸色苍白如纸,随时都可能倒下,没想到他能坚持这么久,此时见情势不对,叶小钗迅速上前一步把倒下的那人接在怀里,见到对方已经失去意识,不由一愣。

  叶小钗从来没有照顾人的经验,如此怀抱一个昏迷不醒的人更是从未有过的事。何况此人身份尊贵,从今天起便成了自己临时的顶头上司,更令他有些不知所措。叶小钗原本双手环过对方的身子将其搂在怀里,反应过来后觉得这样对方怕是不舒服,于是便改换姿势——他把文渊的头垫在自己臂弯里,以便自己能把文渊整个搂住,他自己则蹲下来让那人的身子背靠他的腿。终于确定文渊应该是舒服了,叶小钗更加发愁起来,不知下一步该当如何。

  这种尴尬境地没持续多久,方才抱被褥的宫人便叩门进来,没想到一推开门竟见到如此场面——叶小钗身材伟岸颀长,而贤王文渊的身子本就瘦弱纤细,这么一看叶小钗几乎是把王爷整个抱在了怀里。虽然叶小钗并没什么奇怪的意思,而文渊早已昏迷并不知情,但被这在深宫中打滚的宫人看在眼里便出了一番别样味道。

  于是那人惊得“嗷”了一声,手里的床褥应声掉在了地上。

  这宫人的一声惊叫并未对抱着贤王的叶小钗有什么影响,倒是引来了不少其他人。大家终于发现了贤王已经昏了过去,便七手八脚的把人抬到步辇上去,叶小钗却被挤到一边。这么大动静自然惊动了青阳。自家大哥方才还好好的,一转眼跟这个来历不明的哑巴呆这么一会就昏了过去,青阳自然怒不可遏,劈头责斥道:“叶小钗,为何贤王会突然如此!是不是你心怀不轨,对他做了什么?!”

  却不想这个叶小钗竟冷冷哼了一声,对青阳理都不理,径自快步跟上抬着文渊的步辇去了。

  直到文渊昏迷过去众人才察觉他脸色惨白,伶俐的宫人便直接把王爷抬往净琉璃菩萨修行的定禅天。

    相国寺坐落在城外云渡山的山脚处,平时准许善男信女前来朝拜进香,近日在为先帝做超度法会,闲杂人等不得打扰。云渡山高耸入云巍峨雄壮,从地势上看简直是从平原拔地而起,令人心生仰慕。国师一页书常年在云渡山的山顶修行,如今也在山顶闭关养伤,因为云渡山太高,是以枯燥清静而少有人打扰。

    定禅天位于相国寺后山的山顶,比起云渡山并不算太高,但相较于干旱嶙峋的云渡山来说,有良辰美池茂林修竹,风景幽美许多。自从定禅天成为净琉璃菩萨修行之处后,也便鲜有人登上。

    定禅天的禅房少有访客,故而非常简单,但家具布置却格外细心。床上铺了厚厚的褥子,书架上全是佛经。净琉璃站在床边低声诵经,床上的人脸色已经没有那么苍白得吓人,床头放置的鎏金铜炉安宁的冉冉升着檀香。

    一卷诵毕,菩萨唤那人:“渊儿?”

    文渊睁眼,起身道谢:“这次又有劳菩萨费心了。” 

    净琉璃叹息道:“说得哪里话,你变成这样还不是为了苍生百姓。”

  文渊有些不好意思似的咳嗽一声,转移话题道:“菩萨可察觉近日天象有异?”

  “不错,我正要找人商议。”净琉璃答道:“前日龙脉失稳,地气丧失,究竟发生何事你可知晓?”

  “吾亦不知啊……”文渊扶额道:“若非地脉龙气被盗,乃至星象大乱,荧惑守心,吾绝不会再入皇城——毕竟对青阳来说,吾始终是他皇位的竞争者。”

    净琉璃菩萨心怀不忍:“可是……自从你的龙气捐出以后,身体早已不支,要是能好好休养还能多活些日子。这次任性出山,数日前又应下出征西界……你是不顾后果了吗?”

  “咦,菩萨应该也知道,人总是要死的。”他微笑起来,温润儒雅、熠熠生辉:“如果吾当真不剩下几年时间,也不愿空度这段时光,总要做些有意义的事……即便是死,吾也不能吃亏。”

  即便他这几句话是来安慰菩萨的,但净琉璃仍难以释怀。净琉璃和一页书同海殇君一样,都是以一个父亲的心态看着文渊长大——当年这孩子出生时因为身怀龙气,大地震动,天映红光。之后他第一次抬头,第一次翻身,第一次起坐,第一次站立、扶着墙颤巍巍的走。他第一次张口就能说出一整个句子,天资聪颖一点就通。后来他有了个弟弟,便同父皇长辈一起照料青阳。有时候他那么顽劣,带着弟弟一起逃课捣乱,小小年纪便一肚子主意,常常让教他们识文断字的先生头疼不已。

  净琉璃还记得海殇君告诉文渊让他捐出龙气时候,那个只有六岁的小小人儿的反应。他抬起不符合年龄的成熟而睿智的黝黑眼睛,微微笑着对父皇说:“渊儿愿意。”

  忆及往事净琉璃不禁悲从衷来——这个孩子,从来都没为自己考虑过什么。思及此,净琉璃更是强迫自己稳定心念。就连后辈都是如此,他作为一个大乘出家人,难道不更应该以苍生为念?于是他打起精神,道:“前些日子江湖上出现一个自称清香白莲素还真,我看此人野心颇大,一出山便自封武林皇帝,龙气一事会不会与他有关?”

  “噗咳咳,”文渊险些被自己一口口水呛到,一面心说素还真这名字怎么这么招人恨,一面道:“菩萨说的有理,这人应当仔细调查。”

  相国寺的寮房朴素而干净,不远处大雄宝殿内传来没日没夜的诵经声。青阳心急的在寮房中踱来踱去,叶小钗则安静的站在门外淋雨——这当然是青阳的报复,谁让他竟敢对自己如此无礼。午后时骤雨疾风现在变得绵密而细弱,几乎听不到落雨的声音,天色渐渐昏暗,便愈发寒冷。青阳不知等了多久——也许只有一刻、也许是一个时辰,总之有僧人告知他菩萨在琉璃塔内等他的时候,青阳简直要长出一口气。

  然而当青阳连撑伞也顾不及,奔到琉璃塔的时候,却只见到净琉璃菩萨一人在三世佛前静静诵经。青阳左看右看没见到自家大哥,心里着急,立即打个问询:“菩萨,大哥在何处?”

  净琉璃仰头看佛,佛前百盏油灯将他男女莫辨的脸映出金色光芒,更显清圣飘渺。“渊儿他……已经不在了。”

  青阳一听,惊得心跳一停,方才淋雨而来尚未察觉,此时却感觉浑身凉透。他虽然久不见大哥,再见时立场已然有变,但血脉亲情是世间最割舍不断的情谊,又让青阳如何不悲伤得情难自已。

  青阳兀自难过,却见叶小钗那个木讷哑巴在地上划字问菩萨贤王在何处。青阳刚想开口骂他愚蠢,却听菩萨答道:“贫僧已经派人将他送回东宫了。”

  青阳一愣,这才知道自己被耍,又不能对着菩萨生气。他一口气憋在心头,郁郁不快的跟菩萨道了别,觉得这个叫叶小钗的人一来,简直整个生活都被打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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